2014年02月通訊: 生命教育分享系列(一) 從孔子的「未知生,焉知死」到「未知死,何知生」

通訊

前言:

一提到死亡,就令人聯想到恐懼、害怕、無奈與分離,但是每一個人,每一個家庭最終將面臨死亡的時刻,既然死亡無法逃避,為何不以健康、積極的態度去瞭解它,把它當成生命中的一項極迫切且重要的課題去面對?作為醫護人員,更常常接觸生死這課題,香港基督徒護士團契文字部邀請了Teresa 以十二個單元為我們分享生死教育這題目,盼望醫護肢體能透過分享,更明白如何能以健康的心態面對死亡,認識生死緣由與意義,於工作上,可更明白如何與病人同行。


年初,下了崗十多年的伯父還過着優游的退休生活。那天,他突然暈倒,被送進醫院去;出院時,左胸肋上添了一個最新型號的「起搏器 (Cardiac pace-maker)」。表面上,一貫樂天的他仍舊馬照跑、茶照嘆;然而,一個極微瑣的新舉操,却無情地把他內心的恐懼無遺地出賣了。起初,伯娘對他這個「入門不上鎖」的新陋習,懊惱且光火到不得了。歷連番的追問及探索後,始體會到老伴時刻都飽受着「心臟會突然停止跳動」的威脅。沒上鎖的大門就意示著他渴求賴以「及時獲救」的保命渠道。

今年的仲夏,伯父的「起搏器」記載了他曾發生多次心室震顫 (Ventricular Fibrillation)的記錄。為了作進一步的診斷,主診醫生建議他作個冠狀動脈電腦掃描 (Coronary computed tomography angiography)檢查。得知這建議後,仍身處候診大堂等待安排掃描日期的伯父,當下就兩目通紅,淚如泉湧。那管候診大堂內耳目昭彰,伯父還是哽着咽喉,吃力地說:「近來我總覺得自己一瞌埋眼就會唔醒得番。人生好似好化學、好脆弱咁樣……」面對着陪診的伯娘及堂姊,他沮喪地表示不會接受這個檢查了。過了良久,伯父才斷斷續續地道出內心的無奈與無助:「我唔係驚,我都冇諗過自己會活到八十歲;而家每日都算係賺到架啦。我已經整理好一疊疊……只係覺得人生好似好化學咁樣。」接著他又不能自已地再陷入一片無言的嗚咽。

年屆八十歲的伯父,是筆者家族中「所剩無幾」的耄耄[參註]。引用「所剩無幾」這詞,正因這詞如實地展現了在筆者家族中,不少長輩已歸土的事實。然而,按伯娘和堂姊的觀察,伯父雖曾多番經歷兄長弟輩及友儕等的離世,但對於自己總有一天會難逃此道的事實,生性樂天的他就未嘗認真地聯想過。直至得知自己罹患心臟病之後,伯父才恍然大悟及「人是向死的存在」這個鐵定的事實。

為了鼓勵眾堂兄姊弟們加強與老父間優質的連繫,並藉以進一步探索伯父心底裡那份無奈與無助的誘因,堂姊隨即發了一封電郵給身處境內外的眾弟妹們,務求合力讓老父得著激勵,從而把生命的尊嚴維持到最底,勇敢地面對死亡這無可避免的挑戰。沒想到電郵寄出後,堂兄弟們都紛紛致電伯父,著老頭兒及堂姊不用擔心,他們定必全然負責一切檢查並及後所需的治療費用。當下那「騷不著癢處」的回應,不但弄得伯父啼笑皆非,更頓時把堂姊氣得死去活來。

原來,逃避「死亡」這個話兒並非一小撮人的專利。連博學多才的堂兄弟們都採納視而不見、聽而不聞的避談取態。就如孔子說:「未知生,焉知死。」鑑古至今,受到儒家「安身立命」的薰陶,中國的道德教育,往往把焦點放在人生的發展上,重視成功和成就,對於死亡及臨終過程的課題與知識,我們總都帶有輕視、忽視、甚或悄然逃避的傾向。唯有部分篤信道學、佛學、或耶教,並能超越世俗的倫理範疇的知識分子,才能認真地探討死亡的問題。可幸堂姊能以祥和的耳朵,聆聽伯父面對死亡的恐懼與不安的傾訴。透過關愛與積極的陪伴(authentic presencing),進行開放而貼心的對話,直指伯父的「存在焦慮」核心,讓伯父將自己紛亂不清的情緒與及還沒想清楚的問題脈絡顯現出來,這些窩心的探索就提供了堂兄姊弟們為伯父在生命的幽暗處尋找光亮的基礎。

當伯父的存在焦慮「被聽到了」、害怕孤單的苦惱「被注意到了」以後,伯父終究接受了掃描檢查;並積極地為自己訂下明年要身赴英國參加孫女大學畢業典禮的大計。

上個月初,我一如過往的與伯父母上了一家茶館茗茶。席中,伯父突然語帶深詳地對我說:「這個侄女真好,一有空便找我這個老頭茗茶。真的謝謝你呀。」驀地,我傻盼盼並有點受寵若驚至不懂如何回應的感覺。多年來,我對伯父侍孝至親,卻從沒聞過他會得說這麼動聽的讚美和感恩話。無怪乎,鑽研「生死」課題的學者確信「未知死,焉知生」。看來,唯有通過正視死亡的威脅,面對並參透逃避「死亡」這個話兒的背後的自己,人才會更懂得珍惜人生,更曉得欣賞生命的意義,更能發揮人性的關愛和責任之美。伯父,願上帝的恩手拖帶著你,願聖靈澆灌你,讓你得著勇敢與智慧,懂得數算自己的日子,並曉得以禱告、頌讚與感恩,為朝見至聖者耶和華作好恰宜的準備。

註:「老」這個漢字是個象形字;原形出自於長髮老人彎腰拄杖的姿勢。「老」泛指已屆七十歲的人士;六十來歲但仍未及七十歲的人,則在老字之下加個「日」,而成「耆」。而年屆八十、九十歲的,則在老字之下加個「毛」,而成「耄」。因此,嚴格而言,年屆八十歲或以上的人士,始能稱之為「耄」。

文:劉佩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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