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我辭退了全職公立醫院的護士崗位，轉為任職不同的兼職。因著疫情以及一些因緣際會，我有幸在香港疫情第五波期間，擔任了數天位於九龍灣體育館的社區隔離設施（Community Isolation Facility，簡稱CIF ）兼職護士的工作。
CIF 主要是接受鄰近公立醫院的確診Covid 的老人科病人，當中有本來是居家的，也有居住在老人院舍的。而大部分病人都是雖然確診，但相對穩定和輕症。我相信此安排是為了騰出公立醫院的病床，去專注處理較為重症的確診老人科病者。作為一個回家或回院舍前的中轉站，CIF的工作環境對我來說很新鮮和特別，因為那是類似介乎於醫院和院舍之間的工作環境。 CIF的運作有部分像公立醫院病房的安排，例如，每天有醫生巡房，但同時也有院舍般的限制，例如，CIF未必能提供一些即時抽血，或需要儀器的檢查。在我工作的幾天，洽巧遇到自己母校的護士學生，跟著導師，穿上保護衣來到CIF學習。根據我的觀察，以下兩點是對護士學生來說，相當寶貴的學習經驗。
首先，是以病人為本的照顧方向。我工作那幾天的主管(shift IC) 的工作態度讓我很感動。她跟我的工作背景不一樣，應該是本身任職院舍的。她在聽同事交更時，很著緊同事有否檢查每位許需要用尿片的老人的皮膚情況，以及有否按需要幫病人塗上用於治療及預防尿布疹的氧化鋅軟膏(Zinc Oxide)，並且紀錄。本來護士的工作，就是要包含好好評估，尤其是臥床老人的皮膚狀況，因為他們長期臥床，長壓瘡的風險往往較高。說來慚愧，在我以往擔任公院老人科急症病房(acute geriatric ward)護士時，在一個繁忙的工作環境內（譬如，我當格主時，自己一個人照顧8-12個急症病人，當發現一個街床被穿上約束衣的伯伯準備「逃脫」，另一位病人忽然血氧急降，然後幾秒後又有水機響起咇咇聲，提示我另一位病人的強心藥Dopamine快要落完，與此同時同事遞來一位我負責的病人的血報告，上面寫著「K3.1」，鉀低，須致電醫生開藥…..等等，還未計每更需要完成的寫牌板，床尾板，入電腦care plan等護理紀錄），再加上我的做事速度比其他同事來說較慢，有些較為仔細的護理，如檢查發紅的臀部皮膚有沒有搽好Zinc Oxide，當時的我就不得不放棄了。儘管隨著護士人手的急劇流失，現時公立醫院急症病房的忙碌程度或許比我任職時更為嚴峻，但希望當時的護士同學，以及我自己，都能在取捨以及安排緩急輕重中，不忘以病人情況優先。
另外，就是如何在有限資源內做到最理想的護理評估。膀胱容量掃瞄儀(Bladder scan)在醫院病房是普遍都有提供的儀器。當病人約超過八小時沒有小便，護士就會需要評估病人是否有尿液滯留(AROU)，繼而需要插導尿管(Foley)。然而，在此CIF，是沒有bladder scan的。那麼，護士應該如何評估，病人是否有AROU? 當時導師向護士學生們提出了這問題，並指導同學們，其實可以回歸基本步，幫病人在下腹做觸摸檢查(palpation)。任職公立醫院，護士在儀器上的確比較容易得到，但卻反而少了機會去反思，假如在一個資源較為短缺的環境，護士應該如何適應。學習隨著環境的改變，甚至限制來作出調整和適應，也是身為護士一項不可或缺的學習。
記得有護士學生問過我，「哪一科的護士係勁啲？」。事實上，不同科，以致不同的護理工作環境，當中的護士都各有所長，並沒有絕對的高低之分。疫情下，雖然護士同學們都相對減少了在公立醫院急症病房實習的機會，但儘管是在其他護理環境，我相信，都有其寶貴的學習之處。
文：悅宜
下載CARE 30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