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年抗藥性細菌肆虐成為公共衛生的最大隱患,也經常成為熱門的醫療新聞。就以產碳青霉烯酶腸道桿菌(CPE;Carbapenemase-Producing Enterobacteriaceae) 為例,香港 CPE 帶菌者於由2015年的134宗增至2016年的340宗,增幅超過1.5倍(衛生防護中心,2017年2月)。這則新聞佔據了各大報章的頭版,吸引了大量巿民關注。究竟抗藥性細菌是甚麼?與護士又有甚麼關係?
多重抗藥性細菌 (MRDOs;Multiple Drug Resistant Organisms) (或稱抗藥性微生物),是對多種 (3種或以上) 常用第一線抗生素有抗藥性的細菌。帶菌者可以沒有任何病徵,但當帶菌者生病或身體免疫力變弱時就可能引發感染,常見的有肺炎、尿道炎、傷口感染等,嚴重者會引發細菌性敗血症,甚至死亡。而要治療 MRDOs 引起的相關感染,往往要用上更昂貴、更傷害肝腎的抗生素,進一步傷害病人及加重醫療負擔。
最廣為人知的抗藥性細菌例子有耐藥性金黃葡萄球菌 (MRSA;Methicillin-resistant Staphylococcus Aureus) 這種筆者在學生時代已熟悉的細菌。MRSA 分為社區感染型及醫院感染型,在香港的醫院及護老院廣泛流行。筆者的一位中學同學,身體向來健康,是一位籃球健將,數年前臉上出了大量暗瘡,屢醫不癒,最後向皮膚科專科醫生求診,才知道臉上的暗瘡是MRSA,最後要用上萬古霉素 (Vancomycin)才能根治。
根據美國國家衛生研究院 (NIH) 2010-2011年的數字,約有5.6% 的 MRSA 帶菌者是護士。筆者曾經參予香港大學一個關於醫護人員 MRSA 帶菌者的調查,採集了鼻腔黏液樣本送檢,得出的結果竟是對金黃葡萄球菌有陽性的結果!當時筆者心中憂愁,擔心會把細菌傳播給家中兩名女兒。幸好,教授立刻就解釋金黃葡萄球菌 (Staphylococcus Aureus) 是身體正常菌群 (Normal Flora),約3成香港人口帶有此菌,他們關注的是「抗藥性」的 MRSA 及 CA-MRSA,而一星期後的化驗結果顯示我只是帶有普通的金黃葡萄球菌,不需要任何治療,感謝神。但在這星期裏,我不敢親吻女兒及太太,和女兒玩耍時又不准她們觸碰我的口鼻,做得最多的是洗手及祈禱。推己及人、視病猶親,作為一名護士,我也不希望病人因著我而感染任何致病原,所以感染控制十分重要。
其他常遇到的抗藥性細菌有抗萬古霉素腸球菌 (VRE;Vancomycin-resistant Enterococcus)、超廣譜乙內酰胺酶耐藥腸桿菌科細菌 (ESBL E. coli;Extended Spectrum Beta-Lactamases E. coli)、抗碳青霉烯腸道桿菌等 (CRE;Carbapenem-resistant Enterobacteriaceae)。VRE、ESBL、CRE、CPE 都是主要寄居在腸道的細菌,所以我們務必要做好「出入口管制」(用詞取自港大微生物系袁國勇教授),教導住院病人如廁前後要潔手及用酒精潔手液清潔坐廁板,病人進食前或護理人員餵餐前要潔手,要穿上合適防護裝備 (PPE) 去替病人更換尿片,而需要接觸感染預防的病人要盡量隔離及安排在最後更換尿片,另外每次換片後都清空換片車等等,這都是近年成功減少VRE的措施。其他的「潔手五時刻」則不在此冗述。
筆者不時都會遇上一些在感染控制上不合作或不重視的同事,他們有的覺得那只是小事一樁,有的投訴指引要求他們「無時無刻」在潔手,引致他們手部皮膚敏感,有的嫌麻煩花時間。但我想藉本文帶出一個信息,路加福音16:10中耶穌說:「人在最小的事上忠心、在大事上也忠心」,若在潔手一事上都做不好,更不用再說甚麼更深的醫學知識及技巧。況且感染控制絕不是一件小事,沙士爆發已是前車之鑑。難道你願意自己雙手成為傳播抗藥性細菌給病人的媒介、令他人受苦的源頭嗎?
另外,作為護士的應鼓勵病人完成整個抗生素的療程,以避免更多抗藥性細菌的產生。作為醫生的,要審慎處方抗生素。我曾就相關問題訪問一名家庭醫生,他說部分疾病其實不用處方抗生素的,但在病人消費文化影響下 (部分病人覺得有藥就是好),他也會處方抗生素,當作是預防繼發性感染。這種病人消費文化帶來的惡果是,在香港金黃葡萄球菌的抗藥性比例接近45%,比英國高出4倍 (香港大學微生物學系,2017年9月)。隨著抗藥性細菌的流行,作為護士的大家應做好感染控制,同時更新相關的知識,為病人、為家人、為自己,在護士這職份上盡忠。
文:Pet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