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年沙士,我是一名預科生,其時香港一遍愁雲慘霧,每天新聞開首報導的,都是染疫死亡的人數;2020年新冠肺炎,我成為了護士及兩女之父,面對來勢洶洶的疫情,箇中感受,實在筆墨難以形容。
分離的憂慮
疫情初期,醫院每個部門都要提交派遣名單,以作調派人手往內科之用。敝部門細小,只有四名護士,暗忖自己離開臨床部門的日子最短,所以義不容辭地把自己的名字填上名單的首位。但當晚回家途中,我已變得忐忑不安,腦海中不斷思想該如何向太太交待,期望她能明白我這個「先斬後奏」的決定。結果,那個晚上,我和太太都徹夜難眠,不斷禱告。我害怕嗎?是的,但我害怕的不是病毒,而是與家人的分離。兩歲及四歲的女兒,每天都像糖黐豆般,要我陪她們玩、說故事逗她們睡。倘若我被派往內科,要自我隔離,這段時間沒有了爸爸,她們能適應嗎?同樣作為護士的太太又能處理嗎?我們更擔心的是,那時候內地新增感染人數正幾何式上升,我們可能會在短期內分別被派往內科,屆時兩女兒又不能上學、又沒有爸媽照顧……真的不敢想下去。感恩的是,及後得知夫妻不會同時被「徵召」,而且香港的疫情沒有大幅惡化,我們往後才得以安睡。
各出一分力
2月14日,本來請了假陪太太度過情人節。但因著個人防護裝備(PPE)短缺的問題,取消了休假,回醫院進行PPE的盤點、同時聆聽前線同事們的意見及擔憂。PPE不足已是一個既定事實,然而大部分同事們都沒有埋怨,而是積極的尋找取替方案。有的同事在巿面上搜購即棄雨衣去代替保護衣,幾乎把大埔區不同連鎖店的即棄雨衣都買下來;有的同事在五金舖、外國網站搜羅護目鏡去暫替護目罩及面罩,出錢又出力;我們更看到職業治療部總動員,利用現有的物資製作即棄面罩,去紓緩面罩短缺的壓力。在這盤點的過程裏,我看到同事們的無私奉獻及智慧,大家守望同行,構成一幅極美麗的圖畫,感恩我能見證這一幕。那晚八時十五分才離開醫院,走遍五六家餅店,它們不是賣光了蛋糕,就是關了門,最後慶幸在一家小店關門前,買了它最後的一個蛋糕,以饗家中的大小情人。
聖經說「兩個人總比一個人好,因為二人勞碌同得美好的果效。若是跌倒,這人可以扶起他的同伴……」,願我們在這不容易的日子裏,守望同行,讓我們在往後能帶著微笑地回顧這段歷史,共勉之。
文: 傳進